望著自己伸出的手,由正常的膚色變成了淺灰。
整個世界——好似只剩下黑、白、灰三色,只是深淺的差別。
但只有意識到「他」的存在的人視野才會失去一切色彩,例如現在這樣。「真的很不習慣耶。」她轉過頭,看向坐在較高一層位置的男子,他正悠閒的晃著修長的腳。
「就當用不同的視角看待世界如何?」看不清對方的臉,卻仍看的到他微微勾起的嘴角。「不不,別把咱和你那個階級的思維擺在同個水平上啊......」她皺起眉,低聲咕噥著。
「是嗎?我倒是覺得沒甚麼差別呢。」聽他的語氣彷彿很歡快的樣子。「雖然我看到的是正常的顏色就是了。」聽見他說的話,她揮手引出黑影,將自己的高度提升到和他一樣的高度,揉了揉一直向後仰而痠疼的後頸。
「那乾脆不要每次現身都這麼大費周章怎麼樣?省點力也讓人好過點啊。」要是知道「他」身分的人看到她這麼輕挑的態度一定會嚇個半死吧,不過「他」其實也並非外人所想的那樣恐怖。
「抱歉啊,這是戒律,不過不是我提議的就是了。」雖然沒有看到,卻能想像他此時瞇起了雙眼輕笑的模樣。「真是麻煩又沒實質效用的戒律。」她伸出手戳了下環繞在自身旁的黑影,直視向他。
「好了,這回又要做什麼了?」她揚起了笑,卻並非單純無雜質的笑。「如果想對那些孩子出手,咱可不會善罷甘休的。」有如要附和她的話一般,黑影變成了帶有尖刺的荊棘。
「我只是來觀察的而已。」他笑得燦爛。敢如此威脅他的,或許也只有她了。「別忘了戒律是我提的,我怎麼可能隨意打破?」
「恩哼。」像是得到了滿意的答案,黑影立即下縮、消失。「那,你的觀察目標是『我』,還是『他們』?」他八成不會說。
不出所料的,他只是笑而不答。「嘖嘖算了,那不是咱能涉及的範圍。」「你能理解真是太好也不過了。」揮了揮過長的袖子,她瞥了一眼他的背後。
「黑羽還是一樣的不知變通。」吐了下舌頭,便將視線從那四對巨大羽翼上移開。「總比無視戒律的人好多了。」他似乎有些無奈的看向她。「還有別用那種名字叫我啊......」
「哎、誰叫你堅持不說名字。」無視對方投來的眼神,無所謂的聳了聳肩。「那也是戒律的一環啊,連一個字一個音都不能透露的。」這個好像就是他提議的?有點忘了。
「那只好隨咱叫啦。」關於「戒律」她當然也略知一點,但誰叫她的個性就是不按牌理出牌呢。「為甚麼專取那名字?不然喊我的職稱也是可以的。」他忍不住笑出聲,如果不是被稱作「最溫和」的他來這的話,那些自尊心高傲的傢伙一定無法忍受她的無理吧。
「第一你不能指望一個取名白癡第二太饒舌。」連個逗號都不用快速的丟出一串話,看著她認真的表情他倒是覺得挺有趣的。「你說佧濔嗎?那也不是我取的。」幾乎從來不曾有人敢這樣和他有如平等地位的一來一往對話,尤其事實是她的地位、力量都遠遠不及他。
即使知道那道差距,她仍然保持那樣的態度。「寫起來念起來都麻煩啊,不這樣覺得嗎?」有趣、非常有趣。他直盯著她的雙眸。「就算你和我抱怨也沒用呀,也用了那麼久了。」無關他的「目的」,他本身就對她抱有高度興趣。
「所以咱就叫你黑羽囉,反正你翅膀有黑色的。」指向他背後的羽翼,她又吐了下舌頭。「在你看起來是只有黑白吧,你怎麼知道一定是黑的?而且......也有白色的不是?」搧了下羽翼,他仍笑著。
「猜,還有別忘了咱知道你身分。」她也笑了起來,只是她的笑容總是難以分辨那抹笑的真實意涵。「白羽念起來不順啊。」下一瞬間,又恢復成單純的笑。
「嘛、爭論這個或許也沒甚麼意義就是了。」他站起身,背後的羽翼落下些許碎羽。「應該說我只是來稍微休息一下的吧,『那裡』的氣氛太過凝重了。」即使造成那一切的罪魁禍首是他自己。
「掰掰不送,記得把變成黑白的能力解除啊。」朝他揮揮手,只有抬頭看了他一眼就看向不知名的遠方。
她真的很有趣。
再次劃上一抹笑,他的身影瞬間消失無蹤,她眼中的世界也再度回歸彩色。
真的以為「他」——被稱作佧瀰的他,如外表溫柔?
如果他真的是這樣的濫好人,怎麼可能當上統帥一切的「佧瀰」?
「把那顏色染黑的話......一定很有趣吧。」他喃喃自語,瞇起了好看的眼,嘴邊帶有喜不自勝的笑。